【贝万】吻血 10
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。不过十一月中旬，光秃秃的树梢上就已经挂满了明净的冰晶。
王昊不想在医院待太长时间，等到身体好转之后，便和李京泽一同回到了红花会基地，留在宿舍慢慢养伤。
因为屋里开着暖气，王昊倒是没觉得有多冷。他在暖融融的被窝中挣扎了一阵，最终还是决定起床吃早餐。
“早啊，万哥。”李京泽正坐餐厅里吃早饭，看见王昊走下楼梯，便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。
“早安。”王昊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，随后走到李京泽身旁坐下，开始享用今天的早餐。
李京泽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了王昊，一脸认真地说道：“万哥，你的伤还没好，要多吃点儿。”
“……”王昊端详着眼前的鸡蛋，开始思考自己将它吃下去以后，体重是否会急剧增加。
蛇是冷血动物，一到了冬天，就总是显得恹恹的，窝在地毯上懒得动弹。
李京泽说得不错，即使是凶悍残忍的眼镜蛇，也是需要冬眠的。
如果这条眼镜蛇拥有一位毛茸茸的伴侣，那它的冬天想必会过得十分舒适——
丁飞走下楼梯时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：眼镜蛇窝在雄鹰毛茸茸的大翅膀间，舒服地睡着懒觉。雪白的羽翼裹住了它冰凉的身体，让它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，不再畏惧寒冷。
丁飞饶有兴致地靠近了几步，想要看个仔细，却冷不防被鹰喙轻轻啄了一下，惊得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
雄鹰展开翅膀护住了怀里的眼镜蛇，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，而后又低下头去，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伴侣。
“啧啧，连精神体都学会喂狗粮了，你们两口子真是了不得啊。”丁飞摸了摸被啄得有点痛的手背，戏谑地吐槽着他的两个兄弟。
“老飞你没被啄伤吧？它就是这样的，在眼镜蛇睡觉的时候，除了老万之外，谁都不能靠近。”李京泽无奈地摇了摇头，“连我都被它啄过。”
刘嘉裕拉开一把椅子坐下，调侃道：“这大概就是‘我疯起来，连自己都啄'吧。”
“不对，应该是‘我吃起醋来，连自己都不放过'！哈哈哈哈……”丁飞说罢，差点笑倒在沙发上。
王昊沉默地听着他们谈笑风生，思绪却渐渐飘远。他咽下一片煎蛋，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消息——
“今天又有几名实力较强的散人逃离了四区，前往总部。”
“只是，总部依然没有关于gosh的消息。”
十几天后，姚力冲持续对王波进行的监听工作终于有了收获。
他将用于破解和录音的设备带到了李京泽与王昊的宿舍，然后当着红花会所有成员的面，按下了播放键——
“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。”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，语气平淡，毫无情绪起伏，听起来像是负责奉命传话的。
“怎么，不需要我再帮忙对付红花会了？”这是王波的声音，话语之中带着些许怒意。
“不需要了。成事不足，败事有余。”
“连声音都不敢让人听见的玩意儿，也好意思说我？回去问问你们老大，就不怕我把这事儿捅出去？”
“老大说了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。一旦这事曝光了，谁的损失会比较严重，你心里应该有数。”
“CNMB！”王波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，随后就挂断了通讯。
“这家伙很谨慎，还专门安排了负责传话的人，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。”刘嘉裕断言，“他一定是我们认识的人。”
姚力冲关闭了放在桌上的设备，点头道：“这个人拥有的势力，一定不在第一军区，而且很可能不在北部。否则，他大可动用自己的亲信，又何必大费周章去找总部的王波帮忙？”
“所以说，他的势力应该是在南部咯？”李京泽倚在背后的沙发垫上，顺手给王昊喂了一瓣橘子。“这样看来，不是第二军区，就是第四军区。”
“对，四区之前不是老有人失踪么，我怀疑是同一伙人搞的鬼。”白曜隆赞同道。
大家心中都很清楚，这份录音绝对不能交给他们的上级。王波在上头有人，想要通过正常途径扳倒他是不可能的，反而容易令他心生警惕。如果现在把证据送上门去，只会被他们销毁得干干净净。
王昊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李京泽递过来的橘子，默默听着众人的谈话，忽然心生一计。他微微一笑，启唇道：“我有一个办法。”
“啧，这次的茶叶不行啊，回头我得让小张换一罐。”
王波将茶杯放回办公桌上，颇为不满地嘟囔了一句。他刚想出门找下属谈话，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，于是应道：“进来吧。”
“长官，您的外卖到了。”木门被缓缓推开，一名身穿黑色军服的年轻人拿着饭盒走了进来，而后轻轻带上房门。
压低的帽檐掩去了他的容颜，只余一双淡色的唇与线条优美的下颚，在宽大的阴影下若隐若现。
“嗯，放在桌上吧。”王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，示意他赶紧出去，别留在这里打扰自己办公。
“长官，属下另有要事禀报。”年轻人并未转身离去，而是快步走上前来，压低了嗓音说道。
“唔？”王波察觉眼前这人似乎有点面生，可他的声音听来又分外熟悉，只是自己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听过。
他正想让对方抬起头来，仔细询问清楚，却突然感觉脑中传来一阵剧痛——
他失去意识前，恰好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推门而入。对方脸上那嚣张的笑意，令他恨之入骨。
“哟，醒了？”
王波一睁开眼，就对上了李京泽锐利的视线。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，办公室的大门也已经被人反锁。他想要高声呼救，嘴上却被贴了胶纸，只能发出“唔唔”的声音。
他看着眼前的李京泽，心头一凛，连忙抬头去寻找刚才那人的身影——
果不其然，他在李京泽身旁看见了那名穿着黑色军装的年轻人。他也在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自己，眼神冷厉如霜，锋芒毕露，全无方才那副恭敬谦卑的姿态。
“你是不是想问，‘你们怎么知道我刚才叫了外卖'？”李京泽手握一柄军刺，刀锋在他脸上来回比划着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。
“傻X，那是因为你的私人通讯号早就被红花会监控了。”
……监控？
王波愣了片刻，眼前迅速闪过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——
Young mai，红花会的顶尖技术兵。
王昊身上的伤尚未完全痊愈，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动用精神力攻击别人。
他见李京泽玩够了，便信步走上前去，调动起一缕精神力，在王波的精神海外撕出了一道细微的缺口——
“唔！呜呜呜！”王波意识到了他接下来的打算，顿时拼命挣扎起来，满眼尽是央求之色。
“我知道你这小X崽子心里在想什么。”李京泽冷笑一声，用刀身拍了拍他的脸。“你肯定在想，‘我又没真的杀了你，为什么要这样报复我！'，对吧？”
王波连连点头，感受到脑内精神海的猛烈震荡，随之变得更加惊恐。
“要不是因为哨兵的特殊能力，万哥早就已经死了。”李京泽收起了自己的刀，耐心地等待着王波的精神海在SSS级精神力的冲击之下逐渐崩溃，直至再也无法成形。
“用你后半生的前途，抵万哥一条命，难道还不值么？”
“你们看，这是新鲜出炉的消息。”
几天以后，丁飞摊开了手中的军报，递给李京泽和王昊看。“王波被总部除名了。”
“干得不错啊，行动力杠杠的。”刘嘉裕笑着给他们点了个赞。
在完全失去精神力之后，王波变成了一个无法控制自身意识的哨兵。他丢失了所有的记忆，也无法再与任何向导配合作战。
——他被自己的过去所抛弃，也注定得不到未来的眷顾。
总部调查后发现，当天王波所在的办公大楼监控系统被人动了手脚。在中午的时段内，所有的监控画面都变成了静止状态，因此难以追查袭击者。
而精神海崩溃的王波已经失去了记忆，自然也无法指认当天的袭击者。
“总部不养闲人。”在得知王波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以后，总部指挥便立刻为他办了退队手续。
“今天……天气不错啊。”
程剑桥与队友一同走下飞机时，抬眼便望见了头顶上湛蓝的晴空，万里无云。
冬日的阳光柔柔地洒落在他身上，不似夏阳灼热，反而暖和得像是红泥炉上的温酒，醇香悠远，令人身心舒畅。
“嘀嘀嘀——”他的左脚刚踏上地面，便听见了通讯器疯狂的鸣响声。
“嗯？啷个了？”程剑桥一打开通讯器，便看见了数百条未接来电——
有总部打来的，有李京泽打来的，还有王昊打来的……
“失联？”他随手接起了一通来电，哭笑不得地解释道：“gosh只是秘密出国执行任务而已，你们全都误会了！四区那边没跟你们澄清吗？”
当王昊看见通讯器上显示的“Bridge”时，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——
毕竟对方都已经失联几个月了，怎么可能还会打电话给他？
“……喂？”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，王昊接通了这次的来电。
“PG One，我来给你报个平安。不好意思，我们之前是出国执行任务了，并没有失联，害你们担心了。”通讯器那头传来了程剑桥的声音，虽然听起来略显疲惫，但是至少平安无事。
“我艹，Bridge你吓死我了！还好你没事，不然我真的……”虚惊一场的王昊长舒了口气，继而追问道：“定位芯片的失效是因为你们出国了吗？四区的知情者为什么不通知总部？”
“定位芯片只在国内有效吧。这次是秘密任务，除了上级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……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告知总部，我也不晓得啊。”程剑桥连连道歉，“对不起，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。”
“算了，你没事就行。”王昊简单和程剑桥聊了几句，便挂断了通讯。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，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