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贝万】吻血 07
“万哥，你穿白军服还挺好看的。”
李京泽望向换上了一身白衣的王昊，顿时感觉眼前一亮——
修身的军装勾勒出对方腰臀间流畅的曲线，匀称笔直的双腿裹在高筒军靴内，再配上那柄漆黑的手枪，颇有一种正气凛然之感。
王昊缓缓戴上了那双白色的手套，淡然道：“是吗？不过，我更喜欢黑色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李京泽很久以前就想问这个问题了，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王昊穿其他颜色的衣服。哪怕是在挑选便装或者睡衣时，他都对黑色情有独钟。
“因为黑色比较适合我。”王昊抬手拂去了袖上沾染的一丝灰尘，微微蹙眉，显然认为这身雪白的军装与自己并不相衬。
“白色象征纯洁无瑕，而黑色可以掩盖一切鲜血与杀戮。”
他从来都不是天真无邪的人，纯真的孩提时代早已离他远去。
“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，谁又能比谁干净？”李京泽嗤笑了一声，黏在王昊身上的视线却越发移不开了。
——可我偏偏就喜欢你这样的。
距离上一次的鸿门宴事件，已经过去了五个月。在这段时间内，第四军区一直风平浪静，没再发生什么大事。
随着新一批军校生的毕业，各大军区也迎来了他们一年一度的新兵训练。
作为第一军区的重要势力，红花会和nous underground都派出了部分人手负责这次训练的指导工作，顺便为自己的分队物色一些优秀新人。
“这次训练的总教官是谁？”王昊一边整理着袖口，一边询问身后的李京泽。柔软的衣袖被他轻轻折起，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来。
“王波。”李京泽随口应了一句，盯着王昊手套与袖口之间的那截肌肤，心痒难耐地想道：这就是军人的“绝对领域”了吧。
“王波？总部怎么也派人过来了？”王昊嘀咕道，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……你应该和他有过节吧。”
“没错。”李京泽无比爽快地承认了，“我们不和的事情，整个一区都知道。”
李京泽以前读军校时，曾在王波手下待过一段时间。也许是因为天赋太过出众，他在考试中屡次被王波怀疑作弊，还遭到了对方的刁难，两人因此结下了梁子。
对于一个害得自己差点毕不了业的前辈，李京泽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。所幸总教官通常只负责总结工作，平时和他们的交集并不多，倒也还能勉强忍受。
“放心吧，他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。”王昊正了正头上的军帽，傲然笑道：“有我在呢。他要是敢动你，老子就打爆他的狗头。”
李京泽简直爱惨了他这副锋芒毕露的模样，二话不说便把人按在墙上，狠狠亲了一通，直到王昊喘不过气来，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。
训练新兵的工作不算辛苦，而总教官王波更是清闲得很，除了训人之外，便是坐在空调房里喝茶。
李京泽每次远远看见那个站在树荫下训斥新兵的人影，都会暗自朝他比一个中指——
一边躲在树荫下乘凉，一边看着其他人承受烈日的暴晒，这总教官当得可真他妈称职。
不仅如此，王波还削减了食堂的开支，美其名曰“勤俭节约”，自己却天天吃着红烧肉。极差的伙食令新兵们怨声载道，连李京泽都在饭菜里发现了好几只虫子。
王昊最近吃得不好，圆润的脸颊也逐渐消瘦下去，看得李京泽心疼不已。
他泄愤似的用筷子戳着铁盘中的饭菜，恨恨道：“滥用职权的东西！下次他敢再来，看我不打死他。”
“总部那些人，手也伸得太长了点。”王昊毫无食欲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。
新兵训练分为精神力和体能训练，前者主要针对向导，后者则是主要针对哨兵。
考虑到大多数向导的体质等级都在A级以下，他们并没有要求向导参加体能训练。因此，王昊成为了唯一一名主动要求指导体能训练的向导教官。
——那身纯白的军服，在操场上清一色的墨黑色当中，显得格外耀眼。
王昊虽然身经百战，但体质毕竟比不得哨兵强健，在高温天气下顶着烈日连续站了几个小时，也难免有些头晕目眩。
“报告！”
这时，一阵洪亮的声音唤回了王昊恍惚的神智。他抬眼朝人声传来的方向望去，神情冷淡地开口：“说。”
“教官，我看您脸色不好……是哪里不舒服么？”那名新兵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“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“我头一次见到这样打报告的新兵……”
“艾玛太逗了，居然还有这种事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“你们笑够了没。”王昊冷冷瞥了笑得前仰后合的几人一眼，然后就黑着脸不说话了。
“说真的，万哥你还是休息一下吧，别跟他们一起站军姿了。”李京泽笑归笑，终究还是有点担心王昊的身体。
“对啊，你是向导，不像我们哨兵一样皮糙肉厚的。”刘嘉裕也开始劝说王昊和毕冉一起去指导精神力训练，免得成为第一个在操场上晕倒的教官。
“报、报告！我们教官晕倒了！”丁飞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新兵惊恐的表情，又引发了大家的新一轮爆笑。
在红花会众人的努力之下，想要逞强的王昊最终还是被毕冉拐到了室内，指导那些新兵向导进行精神力训练。
一个月后，新兵训练的最终考核，于北部森林中正式开始。
只有在一周之内成功穿越这片森林，并且获得木牌的新兵，才能获得进入第一军区的机会。
木牌隐藏在森林中的各个角落，需要他们仔细寻找才能发现。即使找不到木牌，也可以从其他新兵的手中抢夺——
当然，前提是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。
“你猜，这次最快抵达终点的小队会是哪一个？”王昊坐在营地旁边的篝火前，随手往里面添了些木柴。
“三号小队吧，他们的综合能力比较突出。”李京泽倚在身后的背囊上，伸了个懒腰。“都第五天了，他们要是再走不出来，考核成绩可就不好看了。”
白鹰依偎在眼镜蛇身旁休憩，亲昵地蹭了蹭它，见对方不愿搭理自己，又讪讪地回到了主人身边。
“等等。”王昊突然坐直了身体，低声问道：“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？”
李京泽闻言，阖上了双眼，调动起哨兵敏锐的五感，仔细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动静——
他听见不远处的溪水潺潺流动，其中隐约还夹着鱼儿游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。
他听见秋风匆匆掠过林间，带来了几声清脆的鸟鸣，带走了几片干枯的落叶。
他闻到了雨后清新的空气，像是青草缓缓从土壤中钻出的气息，带着一点仲夏夜残留的味道。
“噼啪、噼啪”，这是火焰燃烧干柴时发出的声音，热烈得宛如生命之歌，跃动不止。
“喀嚓。”一声低低的响动从暗夜中传来，短促而冰冷，充满了金属的质感。
——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。
多年在生死线边缘上游走的经验，令王昊对危险养成了一种异常敏锐的直觉。
在枪声响起的同时，他迅速扑向了自己身旁的李京泽，不顾胸口骤然炸开的疼痛，用力将对方按倒在地。
“砰！砰！砰！”三发子弹从他们头上擦过，攻势狠厉无情，看来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了。
王昊一直死死地按着李京泽，不让对方起身，以免受到敌人的攻击。如今敌明我暗，贸然现身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。
考核地点是严格保密的，只有参与行动的人才有可能知道。
——他们之中有奸细。
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出现，便如泛滥成灾的水葫芦般疯狂生长，激得两人头皮发麻。
直至敌人的气息完全消失，王昊才微微松了口气。他想要从李京泽的背上挪开，身体却失去了力气，不由自主地滑落到地上。
李京泽感觉到了背上湿润的触感，瞳孔骤缩，急声问道：“万哥！万哥你……没事吧？”
然后他就看见鲜红的血色从王昊胸前蔓延开来，不可遏止地浸透了他身上的白色军服。
漆黑的夜，惨白的月，殷红的血。如此浓重的颜色，交织成了一副令人难以忘却的画面。
“咳咳……李京泽。”
王昊轻喘着擦去了咳出的血沫，嘴角扬起一丝欣慰的笑意，艰难地开口道：“无论如何……我都，不会后悔。”
我不后悔认识你，也不后悔加入红花会，更不会后悔救了你。
王昊永远也忘不了，那名比他小一岁的哨兵曾经对他说过：“万哥，其实你可以试着依靠我。”
在此之前，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——仿佛他生来就应该刀枪不入，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。
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。经过多次历练后，他成功令自己变得坚不可摧，也不会再为谁感到难过。
他享受着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愉悦，内心的荒芜却始终无人问津。
——自从遇见李京泽，遇见红花会之后，他的人生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色彩，而不只是充满冷冰冰的黑与白。
如果非要从他的生命中夺走李京泽的存在，那他宁愿就此结束这段看不见终点的旅程。
随着王昊瞳孔的涣散，他身旁那条眼镜蛇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，最后化作无数星光，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。
“万哥！万哥！”
李京泽痛苦的哭喊声犹如野兽的嘶吼，在森林中不住回荡，令人不忍再听。
滚烫的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淌下，滴落在王昊脸上，晕开了一片朦胧的水渍。
与此同时，白色的雄鹰振翅而起，在夜空中盘旋翱翔，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鸣。
借着薄似轻纱的月色，李京泽渐渐看清了王昊的脸庞——
那苍白的唇上，犹自带着一丝上扬的弧度。
他微微颤抖着低下头去，如同一名正在向死神祷告的信徒，虔诚地吻去了恋人唇边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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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透一句，哨兵拥有将伴侣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能力，所以老万没死。
